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隋唐洛陽城遺址的西南端，建起了一座仿古角樓。據了解，它的建設並未得到國務院文物行政部門的赞同，在近處看，角樓上還設有推拉合金窗戶，看上去同現代小區裡門衛室的窗戶差不多。

  我們以身處古都名城而骄傲，但面對如此工程，心裡難免會犯嘀咕：這種仿古修建，能否展现隋唐洛陽城的歷史風貌？

  接到讀者來信后，記者於3月17日來到現場。河南省洛陽市王城大路與古城路交叉口，一截正在建設中的灰磚城牆由北向東畫出一個“L”形，實地目測大概有200米。城牆邊上，发掘機、運輸車正在緊張作业。城牆角落處，是一座下寬上窄的墩台，讀者來信中说到的仿古角樓就位於其上。

  這座角樓位於面積47平方公裡的隋唐洛陽城遺址西南角。作為國務院发布的第三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隋唐洛陽城是我國現存隋唐時期保存較為完好的大型古代城市遺址，具有杰出的歷史價值、科學價值和藝術價值。它由外郭城、宮城、皇城等部分組成。仿古角樓處在隋唐洛陽郊外郭城南城牆與西城牆接壤處，因此被稱為南城牆西角樓。

  從外觀上看，這座角樓已經建設成型，以灰色陶瓦鋪頂，有上下兩層，屋檐採用挑檐方法，門窗框均涂成紅色，遠遠看去頗有古意。但是，透過櫺條就能看到窗戶內側使用了合金一類的現代资料，與角樓外部的整體風格不甚相合。二層的紅色欄杆外表有斑駁的白點，像是外表發生了剝落。角樓现在沒有施工，南邊的工地上，工人正在修建城牆。一位工人告訴記者，他們是上一年來到這裡參與建設角樓及其相鄰城牆的。本年春節假日后，他們又在這裡繼續施工。

  根據《中華公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規定：在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保護范圍內進行其他建設工程或许爆炸、鑽探、发掘等作業的，必須經省、自治區、直轄市公民政府赞同，赞同前應當征得國務院文物行政部門赞同。

  據了解，早在2017年洛陽市就提交過南城牆遺址保護展现工程設計计划。2017年5月，國家文物局發布《關於隋唐洛陽城南城牆遺址保護展现工程設計计划的意見》指出，暫不赞同隋唐洛陽城南城牆遺址保護展现工程設計计划﹔不赞同進行覆罩、露明、模擬或木構架標識展现。2018年1月，國家文物局否決了再次上報的计划，認為所報计划深度缺乏，未能充沛說明項目實施的可行性。2018年4月，國家文物局批復，原則赞同隋唐洛陽郊外郭城南城牆遺址保護展现工程設計计划，但暫不赞同城牆西角樓遺址、東角樓遺址、厚載門遺址的節點設計计划。

  洛陽市在计划再次修正和報批的過程中，於2018年末開始制作南城牆角樓。為此，本年2月1日，國家文物局發布《關於隋唐洛陽城南城牆東西角樓厚載門及護城河遺址保護展现工程設計计划的意見》指出，當地需求依照《中華公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的有關規定，履行相應審批手續后實施。同時，針對有群眾舉報隋唐洛陽城南城牆角樓遺址存在未批先建問題，請河南省文物局盡快調查核實，研提處理意見，並將有關情況報送國家文物局。

  專家指出，已經制作的角樓沒有經過充沛的研讨和論証，也沒有征得國務院文物行政部門赞同，屬於違法修建。貌同实异的仿古修建也會讓人們認為唐代的角樓便是這樣，產生誤導效果。

  公開資料顯示，隋唐洛陽城始建於公元605年，歷經隋、唐、五代、北宋諸朝，於530多年后廢毀。時至今天，遺址雖然面積廣闊，但大部分都埋在地下，僅有少數显露地上。從2008年起，洛陽市政府開始實施保護展现隋唐洛陽城歷史格式的作业。洛陽市文物局局長余杰介紹，西起王城大路、東至洛龍區城角村的隋唐洛陽城南城牆遺址，長約7200米，因地上佔壓相對較少，保存較為完好，成為隋唐洛陽城遺址保護展现作业中較具可行性的一部分。

  2018年，當地托付第三方編制了《隋唐洛陽城南城牆東西角樓、厚載門及護城河遺址保護展现工程設計计划》。计划指出，“標識南城牆方位及歷史相貌，更為直觀地表達城牆文明，幫助人們認知隋唐洛陽城。”

  根據洛陽市政府採購網公開的信息，洛陽市文物局在2018年8月5日與一家企業簽訂了隋唐洛陽城南城牆遺址（一期）保護展现工程的施工合同。同月，地上附屬物征遷開始。12月，西角樓建設動工。

  “我們確實是過於自傲了。”余杰說，他們沒有料到上報的计划中關於角樓的部分未被彻底認可，對推進西角樓的保護展现工程也操之過急了。

  針對人們關心的角樓設計依據問題，计划指出“根據間接的考古及古籍資料，推測角樓的修建形制”，具體而言，是參考了洛陽宮城的角樓遺址，以及敦煌莫高窟壁畫中所繪的角樓形象。

  對此，專家指出，沒有充沛依據的復建，是對歷史的不尊重。國家文物局的意見也指出要“明確東西角樓、厚載門遺址展现設計的考古依據，厘清遺址的范圍、布局、形制、歷史沿革，補充相關考古勘探和發掘資料”，“充沛考慮東角樓遺址、西角樓遺址的保存現狀和隋唐洛陽城遺址展现需求，研提多種展现比選计划，加強保護性設施功用布局、外觀樣式、文物影響等方面研讨，增強科學性和可操作性”。

  土木修建的遺址採取地表上覆蓋的方法，是當下比較常見的做法，在國外也有许多事例。南京大學歷史學院教授賀雲翱介紹，保護展现假如做得好，不但能起到保護效果，還能讓這些殘破的遺址非常好地展現給觀眾。但是有一個条件，计划和設計要經過專業的論証，需求依照程序申報。“每一次論証都有不同學科的學者從各自專業的视点來幫助設計计划把關，更好地發現缺乏。這些程序體現了科學性、嚴謹性，確保工程建成后達到保護好、利用好的結果。”

  國家文物局文物保護與考古司相關負責人表明，隨著時代的發展，對隋唐洛陽城進行必定的保護展现有必定必要，但期望經過幾方論証、聽取專家意見，能夠有一個更好的方法展现歷史文明風貌。

  清華大學修建學院教授張杰指出，在遺址保護中採取仿古復建的方法，是全國有代表性的做法，但不是仅有方法。“现在在遺址保護展现中，國內技術偏窄。遺址保護需求探究多種途徑，並進行正向引導。不鼓勵僅用復建的方法來進行保護展现。”張杰建議，在遺址保護的問題上，需求公眾參與，也需求專家的底線思維。

  據余杰介紹，现在，當地已經叫停角樓工程，並研讨補救办法。河南省文物局相關負責人也來到現場指導，提出了整改善后意見。洛陽市近期也將組織古建、考古等方面的相關專家就角樓的善后處理拿出整改计划。

  對文物進行復原性保護前，須經過相關專家論証和上級文物部門赞同，正是為了防止盲目輕率的決策對文物形成不必要的傷害，畢竟文物一旦遭到破壞便是不可逆的，“亡羊”之后或許就沒有“補牢”的機會了。但是，在全國范圍內，不少当地的文物保護工程也存在未獲審批便私行開建的情況，這不但是對文物自身的不負責，更是漠視文物保護法的違法行為。

  把生米做老练飯，看你怎麼辦？類似現象並不少見，也不限制於文物保護領域，而是一些当地盲目上馬工程的常見套路。他們之所以敢於“先斬后奏”，乃至“隻斬不奏”，不扫除有這樣一種僥幸心思：我先把工程建起來，形成既成事實，雖然未獲審批，但考慮到重建本钱过高、影響更大，上級部門也不能拿我怎麼樣，至多是在現有基礎上進行改造，慢慢地補全前期手續。如此一來，違規行為步步蠶食，法令法規節節撤退，沒有依法審批的工程也能毫不隐讳地開工。

  用既成事實綁架上級部門決策、躲避法令約束，這種僥幸心思要不得，如此違法行為當改掉。

  推進全面依法治國，依法行政、依法決策尤為重要和緊迫。有關部門在做決策時，必須時刻緊繃法治這根弦，防止觸碰法令紅線，更不能明知故犯。至於过后，監管部門一旦發現有打破法令規定、試圖用既成事實綁架方针法規的情況，要敢於亮劍、及時查處，處置未經審批的工程時不留情面，同時嚴肅問責違法決策的相關負責人，打板子要讓違法決策者感到疼。惟如此，才干真实樹立法治思維，讓依法行政成為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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